时间的礼物 « 永远的wing - wing's forever, wing's my love.

作者: wingwy 发表于:2023年10月22日 897 次浏览, 没有评论 »

前几天，一次台风带来的弱冷空气让最低气温降低到了21度，标志着今年开空调降温睡觉的日子结束了。不过在我记忆中，这样的温度在晚秋时节也是相当温暖了。我这几年一直在南方，本来已很少感受到昔日秋冬的凛冽，唯有年初新冠的连续感染，让我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寒冷。尽管当时已经21-22度，但在大学城，出没着一个包裹着长羽绒服的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眼里是挡不住的疲惫。我想多年以后，我仍然会记得在北回归线以南的校园中穿着羽绒服的那个春天。

从年初到国庆，绝大多数时候，我不得不晚上10点多就上床入睡，有几次甚至在9点左右。这种作息方式使我回想起20多年前上小学和中学的时光。然而，尽管看似我早早上床，但每天醒来时，我的胸口总是笼罩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中，宛如沉重的山峦，使我无法自由呼吸。而夜晚多次无端的醒来也极大的损害了我的作息，白天的到来多伴随着倦怠无力和头部晕疼。这些压迫感和晕痛感如影随形，仿佛一只铁钳紧紧的夹住我的上身，使我无法舒展，感到极度的不适。

八月底的开学季节伴随着新一轮感染潮席卷了大学城，许多老师和同学相继二次（三次）感染。我也再次开始严重咳嗽，有一天晚上甚至感到轻微发热，但似乎并未真正发烧，我也没有测试抗体，因为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回顾之前数月的痛苦经历，而且还即将面临新学期的课程，我不得不再次前往医院。医生的检查结果与上次相似，没有（明显的）病毒或细菌感染，两次肺部的通气检查也未发现问题，结合之前的CT扫描，得出结论说肺部“没问题”。最后，医生开了一些用于缓解咳嗽症状的药物。我调研了下，主要是中枢神经抑制类药物，还有一个治疗哮揣的吸入喷雾，似乎没有“治本”的药物？也是了，医生说肺部“没问题”，其他症状都类似长新冠后遗症，目前似乎全球都没有太多有效的解决方法？

然而，这些“治标”的药物却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的症状，远超我的预期。吃完药后，我感到昏昏欲睡，晚上也不再频繁醒来。因为药物麻痹了神经，白天的不适感也大幅度减轻了。总算摆脱了那种吊着半条命的感觉，那几天见到我的人说我“容光焕发”，仿佛生气勃发。但我也很清楚，这应该是假象。果然，由于病根未除，开的药吃完了以后，那种胸口压迫感和脑袋晕痛感又回来了。这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对止咳药上瘾，因为吃或不吃药，身体感受差异太大了。根据医生的建议，我没有继续服用这种缓解类药物，只能继续慢慢应对这些后遗症。

十月开始，胸部和脖子的压迫感终于开始消退了，但晚上仍然会无故的醒来多次。特别是最近，凌晨醒来后感觉明显肺部有一种弛豫感，就像尽力伸展身体后背部的舒张感。而在白天，我则愈发感觉到背部的压迫感和异物感，就像背里被放入了一坨熄灭的木炭。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四年前持续不断的肠胃问题好不容易开始解决，而新冠的后遗症再次让我心力憔悴。虽然我能感觉到非常缓慢的恢复，但那些持续且明显的负面感觉一直折磨着我，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然而这些感受却让我以另一个角度看待这段经历，我从中感受到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感受到这些？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从这次的长新冠后遗症说起，检查“未见异常”（以西医的标准来看，表示“没问题”），但我的身体却感到不适，而服用某些神经抑制药物后，症状似乎暂时消失了。那么如果某人的一生都被类似的神经药物控制，而没有人告诉他真相，那么对于他来说，到底什么才是真实？我想起去年底和学生讨论物质与意识的问题，我觉得人类就像是自带复杂程序的精密机器，长期行为受到自身基因编码的控制，短期行为受到激素等化学物质的影响，而周围的环境影响则可以看作多变量输入反作用于控制程序。在这一套机制下，什么才是真实？而人是否真的拥有自由意志？就像近年的研究显示，肠道菌群可能会控制人体行为。这些新理论认为，当你体内的细菌想吃某种食物时，它们会在你的肠道中分泌特定的物质，刺激你的大脑，使你产生对这种食物的渴望。所以，到底是你想吃这个食物？还是你的体内细菌想吃？另一个问题是什么是感受？是大脑内不同的物质变化，叠加电化学或者电磁信号的纠缠和响应吗？比如某天下午，小朋友快乐的和父母玩游戏，上一刻耳边还萦绕着，“爸爸你猜猜宝藏在那个杯子里？”下一刻，短暂的温馨则消弥于疾风骤雨。以唯物的观点来看，又该如何定义这些感受及变化？难道真就是脑中的电化学以及电磁信号和化学物质变化吗？若高级文明来观测我们，他们会不会认为不同人的感受区别在于其体内不同的电化学以及电磁信号和化学物质变化？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我们能真切把握的，反而是变化本身。年初时，张老师拍了一张樱花照片，留下了“百年樱花，岁岁枯荣。尽看人来人往，何必谁主沉浮”的评论。当我看到樱花下的河流时，我试着写了一句“千载流水，日日涛涛。任观潮起潮落，不问成败荣辱” 。也是在十年前，我在张老师那里访学时参加了一个教会讨论班，有一次讨论人生的目标和意义。那时，我实际上从未真正想过这个问题，但当被问及时，我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回答说人应该追求内心的宁静，把握平和与中正。然而，我如今认为，“感受”与“真实”或许并不像我们所理解的那样，而生活本身是平静的，也是不平静的，它甚至没有平静也没有不平静，我们不需要去刻意的追求那个宁静。宇宙其实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演进，我们也是它的一部分，我们从中创造和见证历史，探索未知，并感受到我们自己。然而，时间带来的变化是唯一的永恒，人类的感受与追求，人类本身，所有的物质与意识，都只存在于时间的涟漪中，因为整个宇宙都是时间的礼物。